《我的大学同学》
裴惠林
摘录
1. 美丽的清华园,工程师的摇篮!(1964.09.01.)
记得那是 1964 年 9 月初的一天,是我到清华大学报到的日子。我记得,我自己提着行李,乘公共汽车赶到北京平安里,上了学校接站的大巴车。汽车把我们送到清华大学二校门,当我们下车后,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两条大标语:一条是“欢迎你——祖国未来的工程师!”另一条是“美丽的清华园,工程师的摇篮!”当时,在我内心中燃起无限冲动,工程师将是我奋斗的目标。
接待新生的工作结束之后,进行了报专业和分班的工作,叶良卫向我推荐“高电压技术专业”是如何先进和有发展前途,我在他的鼓动下,报了“高电压技术”专业。结果,我和他一起被分到“高 01 ”班,开始了新的大学生活。我们重新分配了宿舍,把我和叶良卫分开,我被分到与发电专业“发 01 ”的宿舍去住。
叶良卫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。班上有三个人是一个类型的人,我、叶良卫,还有一个是詹必川。平时,人们都看不出我们怎么用功,一到考试却都考的不错,一般也在八、九十分。我们该玩的玩,该锻炼的锻炼,该看电影的看电影,(那时校大礼堂几乎每晚放电影,我们一个星期一般要看上一两场)该打闹的打闹,学习起来显得很轻松。其实,学习成绩好,不是我们有多聪明,而是我们的学习方法掌握的比较好。现在总结起来,我想有三点做的比较好:
一是我们思想转变的比较快。 大学的学习与中学有了很大的不同。大学的课程也与中学课程也有了很大的区别。我当时就认识到, 大学的知识是动态的、空间的和随机的。而中学的知识是静态的、平面的和理想化的。 用中学的学习方法,来学习大学知识是不行的。必须在学习的思维方法上,有一个很大转变,才能适应大学的学习。例如,高等数学发散和收敛思维,趋近于而不等于的思维;制图的空间形象思维;电工的瞬时思维等等。要学好大学的课程,必须改变中学的思维方法。我首先注意了转变自己的思维方法,学会了形象思维、空间思维、发散和收敛思维、动态思维、分解与综合思维等等。由于思维方法转变的较快,所以,大学课程学起来也没有费太大的劲。现在看来,正确的思维模式和思维方法是解决难题的最好的钥匙,是轻松学习的基础。有些同学上清华前成绩是区第一,县第一。就是思维方法转变的慢,大学学习起来非常吃力。其原因就在于思维转变的慢,跟不上大学的学习进度。
二是我们仍然保持着中学时期就形成的很高学习效率。我们不在学习上拼时间,非常注意的是学习效率。每个难题,每项课程内容,在弄懂弄通的基础上,不过多的纠缠,不过多的解难题和偏题。 我发现,大学课程中,如高等数学、高等物理、化学以及电工学等等,其中,各项定理的推导和证明是很难的,但其结论却很简单。我当时只要弄懂推理过程,会用简单的结论解决实际问题就可以了。
三是我们注意劳逸结合。我仍然保持着 4点后锻炼的习惯,每天雷打不动。除了每星期二、五参加两次校田径队活动之外,其它下午4点以后时间里,或是在篮球场上打篮球,或是在东区操场上练跑步。我认为,参加体育锻炼是休息大脑的最好的方法。我在锻炼时,把学习的事全部忘掉,全心的锻炼,尽情的玩耍,使脑子得到充分的 休息,每当晚上上晚自习 时,脑子就非常清醒,学习起来效率就特别高,记忆力也非常集中。
由于上述原因,我们学习起来就显得非常轻松,在别人看来就好象不怎么费力似的,这是我们学习的诀窍。
我是班里的体育委员,我的理想就是在班里建立起一支较好的篮球队,当时,班上打篮球比较好的除了我之外,还有叶良卫、吴元等人,还凑不成一个球队。与别的班进行篮球比赛,总是输多赢少。为了把班篮球队组建好,我把班上的几个大个都发动起来,每天硬拉着他们到东区篮球场去打篮球。范全义外号范大个,是河北农村来的,他是一个非常正直醇厚和做事非常认真的人,一点不会打篮球,就是个子高,我看好他可以打中锋,就拉他到球场上每天练。东北黑山来的王刚,个子也比较高,也稍微有一点篮球的基础,我也拉他每天练习篮球。有时打球打到天黑,都赶不上食堂的晚饭,后来有了经验,打球中抽空先把饭提前打好,再到球场继续打球,这样就可以打球吃饭两不误了。王刚后来成了很好的球员,他的上篮和抹篮技术堪称一流。还有哈尔滨来的关志成,个子高动作也灵活,也有打篮球的喜好,我也拉他去球场上练习。经过半年的练习和培养,他们的球技都有了很大的提高,慢慢的打上了班球队的主力。另外,还有一名叫向正举,人送外号叫“向痞子”,他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孩子,他的左手带球上篮技术也是一流的,投篮也很准,是队里不可缺少的前锋。再加上我、叶良卫、吴元等人,这样,一支很有实力的班篮球队就形成了,与别的班打篮球开始赢多输少了。我由于身才不高,打篮球比较吃亏,逐渐在班队里退到二线,有时打打替补,有时当一当裁判,我在初中三年级时就是国家篮球三级裁判。我们班队有时与别的班比赛,有时与别的年级比赛,有时与别的系比赛,有时还与教职工的队比赛,大部分都能赢对手,可以说“打片天下无敌手”。记得,六九年底,我们到高井电厂实习时,与电厂联队打了一场篮球,当时就是以我们班队队员为主,电厂队员是以获得过北京电厂系统冠军的队员为主。那场球打得很激烈,双方比分交替上升,一点不敢松气。我们打得非常好,防守积极,进攻迅速,投篮准确,配合熟练,最终我们以两分险胜对手。我们班篮球队从一个不会打球的队伍发展到具有较高水平的球队,我心中感到欣慰。
在班上,当时会照相的人很少,大概只有我和叶良卫两个,因为玩照相要买胶卷,要冲洗,要印照片,要化不少钱,一般人在当时是玩不起的。我从初中就喜欢照相,自己动手还制作了简易的冲洗设备,自己照自己冲自己洗照片什么都干过。叶良卫带来一架照相机,经常给我们大家照相。我家也有一架照相机,型号是 120 的,照出的照片是大的,一卷胶卷只能照 12 张。他带的相机型号是 135 的,一卷胶卷可以照 36 张。 在刚到清华的时候,我们在学校里到处转悠参观,叶良卫就给我们大家照了不少的相片,其中,我和黄立培在 11 号楼前手拉手照的一张照片,就是出自他的手,已经成为很有纪念的照片了。另外,我们到颐和园还照了不少照片,现在都丢失了。记得有一次,我们班一起到圆明园开了一次“忆历史,不忘耻,展未来”的誓师班会,在圆明园遗址上照了一张全班集体照片,反映了全班真实的面貌,非常有纪念意义,这张照片也出自叶良卫之手。还有就是工宣队进校以后,有一次,我们一起到五道口北航北墙外参加收稻子的劳动,回来路过校主楼,大家照了两张集体合影,虽然用的是工宣队师傅的 120 照相机,不是叶良卫的照相机,但一张是他照的,另一张是我照的。两张就把所有的人员全都照全。这次也是在大学中难得的几张照片之一。
5. 到位于昌平的第三工程兵学校下连队当兵(1965.06.20.)
大一快要结束的时候,学校组织我们到解放军连队去军训,我们到昌平工程兵学校下连队当兵的一个月。当时,不叫军训,而是叫下连队当兵,为期一个月。在部队的这一个月,我们学会了队列,学会了打枪,学会了游泳,学会了投弹,学会了用炸药包,学会了埋地雷,学会了打伏击战,学会了夜行军。我们在学军的一个月里非常开心。
在当兵快到结束的最后几天,我们到十三陵水库的北边大山里拉练了三天。在这三天里,我们白天帮助老乡在地里干活,干活回来请老人做忆苦思甜报告,晚上大家学习讨论,完事就分散住在老乡家。第二天,老早就起来,给老乡打扫院子,跳水劈柴,然后再出早操。记得,老乡在忆苦思甜时,都讲的是一口的“京北话”,再加上北京的土语,让班上大部分南方同学听不懂,就跟听天书一样,我还得为他们用普通话翻译。就这样在村里住了三天,大家都没有休息得太好。到了第三天晚上,连队安排的我们先和老乡一起看部队放影队给演的电影,我记得演的是“南征北战”,演完已经是十点多了。然后,把我们拉到村外的大山里进行伏击战的演习。当时,我们每支步枪发了十发演习弹,两枚纸做的手雷弹,每支机关枪发五十发演习弹。演习弹就是去了弹头的,击发后只冒火没有子弹打出空弹壳。我们分成两拨,一拨先在山坡上设伏,一拨扮演敌人在山底下边打枪(火力侦察),边走入伏击圈。等“敌人”全部进入伏击圈后,连长一声令下“打”,全体一齐开火,顿时,整个山谷里枪声大做,手雷弹乱扔,爆炸声响成一个。一场伏击战打响了。我们先是一阵枪炮,然后,一个冲锋冲下山去,“冲啊!”“交枪不杀!”结果,把“敌人”全部活捉,取得了伏击战的全面“胜利”。
打完了伏击战都快一点了,跟着就是夜行军,要走四十多里山路,赶回工程兵学校驻地。我们这支将近二百人的队伍,排开一字长蛇,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驻地出发了。我们没有夜行军的经验,只是跟着队伍走,不时还从前面传来口令,“前面有小沟,大家注意!”“前面有石头,要绕行!”“大家休息,喝点水!”“原地休息!”等等。我们已经折腾了三天,又打了一场伏击战,真实又饿又累又困。大家最爱听的一句口令就是“原地休息!”因为,一休息,大家就可以在地上一坐,靠着自己的背包上,打一个盹。部队一出发,还得一个一个地扒拉,“走啦!”“走啦!”大家才站起来继续前进。我们一边走,一边睡,昏昏沉沉得向前走,两脚完全是机械式地移动。有一次,口令下来“休息!”我找了棵小树一靠,从挎包里拿出一块“窝窝头”来吃,吃了几口就睡着了,“窝窝头”还在嘴里,就打起呼噜来,被大家发现了,都拿我的事当成笑话来说。说:“小惠吃着窝头打呼噜!”没有办法,真是太困太饿又太乏了。就这样,我们边走边休息,迷迷糊糊地走了一夜,到了驻地已经早上八点多了。我们草草洗漱一下,好歹吃了口饭,就直奔床铺倒头便睡,整个宿舍呼噜声一片。杨志军睡的非常香,大家的呼噜声都听不到了。中午吃饭时,怎么叫都不醒,还是用手推醒的,“醒醒!吃午饭了!”这才起来和我们去吃饭。事后,他对我说:“我有一年没有睡过这样香的觉了。”从这件事中我总结出一个道理,治疗神经衰弱的最好办法就是:少用脑子,多从事体力劳动。
6. 文化大革命:大字报、大辩论。(1966.05.16.)
“文化大革命”开始以后,我们一起参加到群众运动的洪流中去。一起看大字报,写批判文章,晚上一起玩扑克。后来,学校分成两派,叶良卫到了团派,我参加了“ 414 ”派,我们接触的少了。再后来,学校两派开始“武斗”,刚开始,叶良卫还参加了两三场武斗,都是用铁棍扎枪进行的,到后来真正动起枪来,他也就回上海老家去了。我们班上没有铁杆“老团”和“老四”,大家都比较温和,即使在两派闹得最凶的时候,班里也比较平静,没有什么大的冲突。我们年级有一个“捉鬼队”,是铁杆老团,在我看来,只不过是一些打打杀杀的人,只会干一些捉王光美和武斗的活,没有太大的能耐,在老团里也只能充当打手的角色,我们班上的同学很少与他们打连连。记得,那时在 11 号楼和 12 号楼之间装有 11 个大喇叭,每到夜里一、两点钟,两派就开起大喇叭,广播派战文章,两宿舍楼间不足 30 米,十一个大喇叭一起开动,声音有多么大,吵破了天。这边广播说:“ 闪光的东西不一定是金子! ”那边说:“ 不闪光的东西一定不是金子! ”很多同学都睡不了觉,都起来在桌子上打扑克玩,我和叶良卫是想玩就玩,想睡就能睡,根本不在乎十一个大喇叭吵闹和同学们的说笑。大家都说我们真行。
学校开始武斗后,我得知杨志军在科学馆参加老四守卫队伍,科学馆四面被老团包围的孤立的据点,平常是不能出来的,四周都有老团的看守。特别是在动枪动炮以后,出据点的机会就更不可能了。有一天,我突然听到消息,说守科学馆的一个人被老团用枪打死了,说是姓杨,我就为杨志军担心。到了下午,消息证实了,死的人叫杨志军,是老团的一个枪手从阶梯教室旁边的小山坡打的。当时,杨志军正在科学馆通往工字厅的过道上,由于工字厅通到科学馆壕沟,到科学馆门前有个台阶,人需要猫着要上来,虽然两边也堆了一些沙袋,但,一不小心,就能露出脑袋。他一个没留神,被一枪打到脖子的动脉上,血从脖子上窜出老高,止也止不住,不一会就断了气。由于,被包围在中间杨志军的尸体运送不出来,只能先暂时放在科学馆的地下室里。
老人最后提出要见自己的孩子最后一面,大家商定,第二天由杨志军哥哥陪着老人一同去清华,由老四与老团交涉,请求进入科学馆见杨志军一面。交涉了一天,老团也没有让老人进去,未能完成老人想见孩子一面的宿愿。与此同时,从动力农机系馆到科学馆的地道工程也开始了,老四想用地道把杨的尸体运出来。据说,杨志军的哥哥把此事报告给迟群,迟群又将此事报告给汪东兴,汪东兴又把此事报告给了毛主席,毛主席批示,由 8341 部队带领工人宣传队进住清华和北大,当时就没有通知所谓的“中央文革小组”。在某种意义上来说,杨志军的事件促进了高校派仗的解决。
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我和“小黄立”进行了第一次乘火车的“大串联”,我们先到了上海,住在上海交大,先后到上海几所大学了解了“文化大革命”情况,并 游览了上海外滩和南京路、淮海路、御园庙会 等地,很是开心。然后,我们到了江西南昌,除了到南昌几所大学了解情况之外,还参观了 八一起义纪念馆,贺龙指挥部和八一广场, 我们经受了一次革命传统教育。后来,我们又乘车到了重庆,住在重大教室里,我病倒了,拉肚子发高烧,不能起床,可急坏了“小黄立”,他又带我去看病,又喂我吃药,又给我打水,给我打饭。我在临时宿舍里躺了两天,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,“小黄立”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,那里也没有去。到第三天,我的病好多了,在我劝说下他才自己去到重庆市里转了转。这就是我的好弟弟,比亲兄弟还要亲。到了第四天,我的病几乎完全好了,我们一起才到“ 渣滓洞”“白公馆”和“红岩村” 去参观。后来,我们又到了四川成都,先到几个大学看了看,又用一天的时间去了 “大邑县刘文彩地主庄园”, 接受了一次“阶级教育”。在回北京的路上,路过西安,碰见姜毅等人,大家一商量,打算回北京组织长征队搞徒步串联,就随他们一到回到北京。
在“长征”开始之前,我们进行了一次预演,从学校走到八达岭长城。那天,我们早早就起床,带上昨天就准备好的干粮,一路唱着歌就出发了。我们沿着京张线铁路一路走下去,累了就休息一下,喝口水再走,走到清河才吃早饭。走到八达岭已经快到十二点了。站在八达岭长城上,向北一望,群山叠障,高低起伏,非常雄伟开阔。黄立培可能还是第一次到长城,心情非常激动,我们止不住地朗诵着毛主席的诗词:“不到长城非好汉, ------”。我们在长城上吃了饭,又玩了一会儿,便下山往回走,当时,已经三点多了。虽然是下山,但我们真的有点累了,走也走不快,到了南口已经五点了,实在有点走不动了,眼看天要黑了。我们决定坐点火车吧。从南口到清河坐了一段火车,下了车,我们又从清河走回学校。紧赶慢赶也没赶上食堂开饭。虽然没有走完全程,但我们还是有了走长路的感觉了。我们总结后得出结论:走长路不能走得太快,每次也不能走的太长,一般走六、七十里路最为适宜。
在我们班和我接触最多的是杨冀平,她是江苏无锡人,中等个,圆脸蛋,厚厚的嘴唇,在明亮的眼睛上面带着一付较宽边眼镜,她是我们班不多的近视眼人之一,她说起话来略带有一点稚气,身上有一种南方女孩子的气质。由于我是班上的体育委员,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,所以,我们接触的就比较多,她到男生宿舍来的也比较多,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商量班上的文体活动如何搞?怎么活动?由于接触多了,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了,有时我还爱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,搞点滑稽动作斗一斗她。每当和她开小玩笑时,她都抿嘴一笑了之,很少恼怒和不高兴,说明她心胸还是比较宽阔和开朗的。
我最佩服她的一点是,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能决定参加我们的“小长征队”,同我们男同学一起从北京走到太原。当时,徒步串联是非常辛苦的事,特别是在冬季更难,也可以说是自找苦吃的事,杨冀平能够参加这样的活动,这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。比我们班上的其他女生都要强。在“小长征”的过程中,虽然刚走的头一天,双脚就打了大炮,我看了之后,非常惊讶,人怎么会一走路就能打那么大的炮哪?我的双脚就没有一个炮。我教他们怎么挑炮,让他们把缝衣针在火上烧一烧,等针凉了后,从脚炮的侧面穿透,把水挤出来。第二天,大队继续向前走,就看到杨冀平一瘸一拐的跟着队伍向前走,面部流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。的确,打炮又挑破的脚,一上路就象针扎了一样疼,确实是够她们受的。我们又干着急,没有办法帮她。杨冀平是我们“长征队”里脚上最爱打炮的一个人,三天两头脚上打炮,我们管她叫“炮手”,这一路上,她都是在痛苦中度过的,很少看到她的笑脸。所以,我很钦佩她能够坚持到底的精神,这对于一个南方来的没有吃过苦的女孩子来说,确实是不容易的。有一天,我们从五台山的北坡翻过大岭到南面五台山庙宇时,发生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。那天,早上五点中从我们住的岭底村出发,由向导老乡带着到了五台山大岭的北端底下,指给我们上山的路线后,老乡就返回去了。于是,我们就开始爬山,那里有路呀,全是长满杂草和荆棘的山坡,根本就找不着一条小路,我们满山遍野找路向上爬,经过近四个小时才爬到山顶,山上的风大得能把人吹到,站都站不住,风非常冷,我们的大衣被风一吹就透了,就向没有穿衣服一样。我们躲在一个巨大石头后面,简单吃了一些我们带的干粮(窝头和咸菜),休息了一会儿,继续向前走。前面的路非常难走,其实并不是“路”,而是人走的多了踩出来的小道,只够一个人走的那么宽,曲曲弯弯的看不到头,小道的下面就是有好几十米深的山沟,一不小心要是掉下去将粉身碎骨。我们把三个女同学分别排在队伍的前、中、后三个地方,两边都有男同学保护,杨冀平和我排在队伍的中间,我们一字长蛇阵非常小心地向前走。突然,一阵大风吹来,杨冀平脚下一滑,一个没有站稳,就要摔下去,当时,我也急了,一把拉住她向后一拖,我们两人就横躺在半山坡上,悬一悬没有掉下去,姜毅、黄立培等人很快跑过来,把我们两人拉起,才避免了一场大事。走完了那段险路之后,我还心跳过速不止,有多危险呀,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。
由于我与杨冀平接触教多,又一同参加了“小长征队”,平时在一起聊天说话也非常随便,毫无顾计,所以,班上有不少同学还以为我们俩人在谈恋爱哪。其实,我们并没有过这样的意思,我们只不过是很要好的一般同学,只不过是男女同学的一般关系而已。其实,同学们并不知道,在我内心深处,早已经有人占据着,那就是我的小学的同学,我的邻居的一个女孩子,我们一起上小学,一起长大,“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”,当时,在我的心中再存不下其他的女孩子了,因此,我和别的女孩子交往中总是躲避不提交朋友的事。后来,由于这样或那样的种种原因,最终我和这个女孩没有能成为眷属。
说起“小长征”,不能不提到和我们一道“小长征”的两个山东大汉,一名叫姜毅,一名叫王 治本。姜毅是我们班的班长,长得瘦瘦的高高的,略有些驼背,有点八字脚,走起路来哈巴哈巴的,趟着地皮。他是我们长征队的发起者和组织者。他首先提出,组织一个小队,从北京走到革命胜地延安,我们班有几个人响应,人数不够,他有联系到企 02 班的王普、叶大田等人,终于组成了长征队,完成了我们自己认为的“创举”。他的学习成绩不是太好,却有领导才能和领导艺术,组织能力很强,而且不怕挨骂和大家的意见。平时,他是一个很随和的人。有一次,放寒假后,姜毅从山东老家回来,带来一口袋山东大红枣和一口袋花生,分给我们全班同学吃,山东的大枣又大又红又甜,真是好吃。花生也很饱满,又香又脆,吃起来没够,再去和他要。
邱思渝跟我们一起参加了从北京走到太原的“小长征”,在长征过程中,小邱表现的非常坚强,不吭不哈的跟着大队前进,有时还与我小声的聊上几句,发表一下对周围风景的看法。他是全队最不爱与人争执的同学之一。他路上没有打过炮,没有生过病,没有掉过队,在我的记忆中他是全队最让人放心的人。
王志本真是个山东大汉,个子高高的,长得非常健壮,一张稚气的娃娃脸透出憨厚和忠诚。记得他到清华报道时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,可能是当时衣服穿得最破旧的人之一。他也不太爱说话,说起话来直来直去,他要是认准一个理,九头牛也拉不回来。一看就是忠厚老实的且家境贫寒的好人。他和我们一起参加了“小长征”,在路上他能不断地帮助别人,帮体力不支的人背背包,住在老乡家时帮助老乡担水,下地干活平整土地,给老乡理发剃头,什么事都抢在先干。在我们班到农村参加麦收、秋收劳动中,王志本也是一把好手,好象在他身上有使不完的劲,真象一匹不知劳累的“老黄牛”。记得,我们班星期六下午有排队理发的习惯,一到那时,需要理发的人排好队,由我一个一个地给他们理发。由于我的理发手艺比较好,大家都愿意叫我给理发。有的时候,我忙不过来,王志本也来帮忙,从别的班借来推子,两把一同理,他也会理发,不过手艺比我稍差一些。我们班百分之八、九十的人的头都是出自我们两人之手。每个星期六下午理完发,我才骑自行车回北京城里的家。
和我们一起参加“小长征”的还有朱鹤年,他是来自江苏的农村,来时穿着补丁落补丁的衣服,也是班上穿补丁衣服最多的同学之一。他个子也是高高的,脖子长长的,腿又细又长,人却长得很瘦,从形象上看,真象一只大仙鹤。特别是他说起话来,或与人抬起杠来,嘴一蹩一蹩的,脖子又一梗一梗的,更象仙鹤,这正对上朱鹤年的“鹤”字。 他除了学习不错之外,他的文学也非常好,是校诗文社的成员,爱好写诗作文,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班上很多批判稿都出自他的手。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好与别人辩论和抬杠,他做事非常认真,好叫个死理,而且,从来不服输,有时辩论完了,过了很长时间,他还想着辩论的事,甚至还要不依不饶地低声的唠叨几句。
在行军的路上,经常发生争论,主要是行走路线的问题发生争论,有时甚至能吵起来。我们班是以朱鹤年、姜毅为主,企 02 班以王普等人为主,每到发生矛盾时,都是由我和叶大田来做调解人,做两方面的工作来达成一至意见。争论的焦点无非就是:走什么路线,走大路还是走小路,是继续走还是留住进行调整。这也真是应了毛主席的那句话:两条“路线”的斗争无处不在。
跟我们一起参加“长征”的还有一个四川人,他的名字叫吴光林。他人长的很瘦,身材也不高,瓜子型的娃娃脸,鼻子和嘴稍微有点鼓,长得象个四川峨眉山小猕猴。他的性格外向,好动好跳,好说好笑,好玩好闹,也很象只小猴。在长征中,我们一路玩耍,一路欢笑,一路高歌,一路感慨,非常开心。
杨志军劳动起来是一把好手,有一次学校组织我们到北京平谷一个山村去帮助麦收,当 时,还是生产队制,人民公社下有生产大队,生产大队下有生产小队,队员出工队里记工分。生产队的麦田连成一大片,一眼望不到头。我们到麦田后,一字长蛇阵排开,每人一垄两流麦子,站在这头,望不到那头,老乡跟我们说这一垄就是一亩地。开始一割,就看出谁是好手了。我是干使劲不出活,汗珠子一个劲地向下流,不一会就落到后面。看看杨志军,头一低,腰一弯,蹭蹭地向前推进。等我们刚刚割到一半的时候,他已经把一垄全割完了。回过头来,他又帮助我们割的慢的同学收割,每一垄地,至少他要帮我三分之一。从那时起,我才知道什么叫农民子弟,知道在劳动上我们这些城市来的人与他们的差距。
我是一个能吃能玩能睡的人,如果我想睡觉,用不了五分钟就睡着,而且,还打起呼噜来。我睡着了,雷打也打不动我。有时躺着聊天,聊着聊着就睡着了,别人还正说得起劲那,我的呼噜已经打起来了。因为是这样,我每天休息的较好,所以学习的效率就高,精力就很充沛。我就不知道神经衰弱是怎么一回事,怎么还有睡不着觉的事?有一次,我问杨志军神经衰弱是怎么症状,有什么表现?他想了想回答我说:“神经衰弱主要的表现是:‘晚上睡着了就跟醒着一样,可白天醒着就跟睡着了一样。'我就是如此,晚上睡不着觉,白天不想睡又不睡不行,非常痛苦但又没有办法。”我说:“那不是整天迷迷糊糊的吗?”他说:“就是这种感觉。”我既为他的痛苦而难受,又为他总结的神经衰弱的表现而好笑,“ 睡着了跟醒着一样,醒着跟睡着了一样 ”是杨志军经过切身体会得出的多么精辟的一句话呀!后来,杨志军参加了气功学习班,每天下午四点钟到学习班去练气功,对他的身体有所帮助,神经衰弱也略微好了一点。
到了“文化大革命”后期,工宣队进校,学校开始复课闹“革命”。我们班一切又恢复了正常。杨正来开始和我开玩笑,他一见到我就说:“小惠二十五,衣破无人补”。小惠是我自己给自己起的外号,因为,我姓裴,叫小裴不太好听,好象总赔钱似的,于是我把我的“裴惠林”三字的第二个字叫成外号,就成了“小惠”,大家就这样叫开了。我不起外号不行,我怕别人给我乱七八糟起个外号,还不知道叫什么哪?我又特别爱给别人起外号,先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外号,也省得别人老惦记着。不久,很多人也见我说起 “小惠二十五,衣破无人补”,成了大家的口头禅。当时,我确实是二十五岁,也确实没有正式谈女朋友,大家说的也不过分。后来,我发现,每当杨正来说我“小惠二十五,衣破无人补”时,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,在他的两眼中流露出一种青春的渴望、乞求和无奈的眼神。我知道,他是拿我来说事,其实,在他(或他们)心中,已经萌发了想交女朋友,想搞对象的迹象和渴望了。 说来,大家都已经二十四、五了,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,但是,我们班上的同学大都是非常不活跃的人,和外界联系比较少,没有交女朋友的环境和机会,再加上大部分同学都是外地人,和社会上也没有联系,搞对象谈何容易。所以,直到毕业,班上大部分是光棍。
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。我没有能正式交女朋友是有很多原因的。当时,我记得清华大学有三项规定:第一条就是不能搞对象;第二条就是一门功课不及格留级,两门不及格退学;第三条就是十点钟必须熄灯睡觉。同学们都感觉得学习压力很大,学校又明令禁止搞对象,如果要搞,就要偷偷摸摸的搞,不敢声张。我认为我的年龄还小,不用着急,不要违反学校的规定。所以,我把谈恋爱的事一直向后托,没有进行。
再有,我认为谈恋爱是要讲缘分的,男女两人之间要有缘分才能成功,没有共同的思想,共同的爱好,共同的礼念,共同的家庭背景,共同的语言是不能成功的。也就是说,两人接触要有感觉,没有那种强烈的热恋感觉是成不了夫妻的。我和班上的同学有所不同,我性格比较活跃,接触面比较广,我喜欢体育,又喜欢文艺,在班上、系里、学校体育队、文艺队里联系都比较广阔,再加上与女同学接触的也比较多,我的性格又开朗大方,又很怜香惜玉,所以,得到很多女孩子的青睐和追求。在小学、中学就有很多女孩子对我有好感,在大学里又有很多女同学对我暗送秋波,对他们的追求我都不动颜色,不温不火的与以处置。其实,我也暗中在对每个女同学进行着摸排和找感觉,总是,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找不到感觉。所以,一直拖到大家说我“小惠二十五,衣破无人补”的时候,直到毕业也没有谈好对象。
宫一棣是我的老乡,也是北京人,长得白白胖胖的,圆圆的脸蛋,圆圆的身躯,个子不高也不低,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,一说话嘴角向两边一瞥一瞥的,两片嘴唇一憋一憋的,显得十分认真。她待人端庄,很有礼貌,显示出大家闺秀的气势,和居高临下的气质。有一次,班里在我们宿舍开会,我坐在她的旁边,快到吃饭的时候,有点饿了,就掀开她的衣袖,看她手表是几点了,当时,班上带手表的人只有两三个,我看她手表的同时,也看到她的白胖的手腕上,满是肉,留下深深的腕沟。在即将毕业的前夕,我们到石景山高井电厂实习中,宫一棣和吴元突然宣布其恋爱关系时,引起全班的一片骚动,大家都为这两个非常老实而又不多说多笑的人感到惊讶。其实,我当时并不感到十分惊讶,因为,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里,我就从她们两的眼神里发现了问题,当班上开会,或进行什么活动时,我就从宫一棣和吴元交换的眼神中,怀疑这里面有点事,虽然不敢断定她俩在搞对象。果不其然,没有几天就宣布了关系。我很佩服她俩的眼光,的确她俩是天生的一对。
说到这里,再说一说吴元。他也是我的老乡,也是北京人,是北京师大附中的毕业的,在班上担任学习委员。他身体健壮,个子高高的,圆圆的脸蛋,略胖的身躯,宽宽的肩膀。他不太爱说笑打闹,做起事来总是一板正经,非常认真。他和你谈话或聊天时,从不大声说话,两双眼睛看着你,总是象试探你有什么反映,决定下面的话是说还是不说似的,在我看来他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人。他学习很优秀,自己又非常努力,所以在班上是属一属二的。他喜欢游泳,打乒乓球和打篮球,经常和我一起打篮球,他是班篮球队主力之一。我非常愿意和他聊天,在课间,在打篮球之后,在打乒乓球的路上,在下乡劳动之余,我们聊的很是开心。他的知识渊博,爱好广泛,与我兴趣相投,在对一些人,对一些事,对时局,对学习,我们都有惊人的一致看法。
当吴元与宫一棣的恋爱关系宣布后,我对吴元的选择还是很钦佩的。其原因有四:第一,他们两人有相应的家庭背景。我认为,中国的传统“门当户对”是选择对象的首选。第二,他们两人都是北京人,有共同语言。第三,两人的性格都比较内向,性格相当,生活中遇到事情绝对打不起来,只能慢条斯理地解决。第四,两人都长得圆圆的胖胖的,脸型还比较像,说起话来的劲头也很相似,这真是,“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”。我暗自为他俩的结合而庆幸和祝福。
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是东北大汉关志成,大家都叫他“小关”。他是哈尔滨人,关志成就是这样直爽、实在、坦诚、醇厚的人。
他是班上的团支部委员,很会做思想工作,在我入团的问题上,给了不少的帮助。我们经常一起聊天谈心,我发现在对待很多的问题上,我们的观点很是相似,有时是惊人的一致。我有写日记的习惯,不是天天写,遇到什么特出的事或有什么感想心得时,总是要写上一篇,大学生活日子多了,也有厚厚的一本。那是我内心的流露和看法,是绝对保密的,是不能给别人看的。由于,我和“小关”很是要好,已经是心心相通了,所以,他可以看我的日记,并对我写的日记内容进行交流和谈心。我们就是这样的亲密无间的关系。
和“小关”接触最多的还是在篮球场上,几乎每天四点钟以后,我们都到东区操场上打篮球。我们一起滚一身臭汗,一起到浴室去洗澡,一起吃饭。这已经成为我们快乐生活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。
工宣队进校后,两次下厂实习,一次到北京热电厂,一次到石景山高井电厂,我们都分在同一个班组,干同一种活。我们最后一次在高井电厂实习,实习之后我们就毕业分配了。我记得,当时,我们高井班的工人到老厂去支援大修,我们同学也跟着去了,每天都要翻过石景山的山梁,早上去,晚上回。
有一天,在回来的路上,在石景山的山顶上休息,“小关”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,就是企 02的叶大田托人向他示好,想交朋友的意思。“小关”说我和大田最熟,在一起“长征”,又都在系的文艺宣传队,很是了解。问我的意见如何?这个朋友能交不能交?我先是有点惊讶,后又仔细一想,就谈了我的看法。我说:“大田是个好人,也是非常难得的好人。她性格外向,活泼开朗,人缘很好,在“长征队”里口碑也很好,在发生矛盾的时候,能做双方面的工作。她是一个有理想,有大度的人。大田的性格外向,小关的性格偏重内向,将来正可以互补。”我又说:“两人各方面条件相当,可以说是“门当户对”。我又说:“大田的兴趣爱好广泛,特别爱好文艺,爱好跳舞,并且是一个很有内秀的人,‘心有灵犀一点通',她就是心有“灵犀”,又有心计的人。小关虽然好打篮球,但兴趣不太广泛,这一点还要向大田学习。”总的来讲,这样的女朋友是可以交的。另外,我还与“小关”开了个 “玩笑”,我说:“叶大田可有点“厉害脾气,按你屈己从人的性格看,将来别成‘妻管严'吧,哈哈!”在山上聊完了之后,“小关”非常高兴,可以看得出来,兴冲冲的下了山。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在想,好你个叶大田,你真有眼力呀,不吭不哈的竟然敢来抢我的好朋友,真是胆子不小啊!后来又想到,抢走就抢走吧,反正要毕业了,“小关”和我总是要分开的,就让给她吧,关志成能找到一个好伴侣也是他的福分吧!也算有一个好的归宿吧!
没过几天,“小关”在班上宣布了与叶大田的关系,引起了全班的极大震动,整整轰动了三天,大家都认为,象“小关”这样的“老实巴交”的人也偷偷搞上对象了,真是不可思义。
我们班共有三名四川人,除了吴光林之外,还有黄学光和崔德光。我们管四川三同学叫“三光”,就跟四川方言剧《抓壮丁》所说的“抓光、抢光、榨光”的三光政策一样,很有意思。黄学光人长得很壮实,大脑袋方脸庞,一双“色迷迷”眼睛,说起话来,总是瞪得大大 的,他一般不会小声说话,说起话来总是“瓮声瓮气”的,略带点四川口音。他是一个“大大咧咧”的人,班里哪有事情,他都要插一杠子,他的嗓门很大,盖过所有的人。他从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,也从不往心里去,说哪到哪,说完就了。他的这种性格我还是很欣赏的。一个班是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,绝对缺少不了像黄学光这样不计较得失、不寻私情的热心人。
记得那是我“大串联”刚刚从外面回来,有一天,有一个小女孩来找崔德光,说是崔德光的表妹在四川音乐学院附中的同学,她个子不高,瓜子脸尖下壳,人虽不很漂亮,但很精神,一看就是精明开朗和招人喜欢的女孩。当时,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出去搞“大串联”去了,在宿舍的人很少。崔德光也去四川“大串联”了,我就尽地主之宜,负责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。与这个女孩子一接触,发现她非常健谈,而且一点也不拘束,就跟老熟人一样。我给她打了中午饭,并把她安排到校主楼的“红卫兵”接待站住下,由于,当时已经是十月中旬,天气比较冷了,我还把一个毛毯借给了她。过几天就是毛主席第七次接见红卫兵了,我劝她在北京住几天,等着毛主席接见,先在北京转一转,玩上一玩,她接受了我的建议。当时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热情,可能是我对四川人特别是四川女孩有好感的缘故吧。在我的脑海里,所有四川女孩都有开朗、大方、泼辣和特别能干的印象吧。过了几天,又有一个女孩来找崔德光,当时我就想,怎么这么多女孩找崔德光,来人她说是崔的表妹。我说:“正好,你的一个同学也在北京,过一会儿她也会来。”她和我聊了一会,也是那么健谈,也是那么无拘无束,也是那么随和。忽然,有人敲门,我开开门,对她说:“你看谁来了。”两人一看,“嗷”的一声尖叫,震耳欲聋,大概最少也有 100 分贝,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,全然不顾还有我的存在。然后,两人开始大声的用四川话攀谈,我只能在旁边干瞪眼,插不进话去,也只有在一边傻笑的分了。她俩决定退了清华主楼的住处,搬到外校一起去住,一会儿她们去主楼办了手续,拿着毛毯向我辞行,他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,就匆匆而去。至今回忆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。
广东梅州雁洋是叶剑英元帅的故乡,是足球之乡。我们班有一位来自广东梅州梅县的同学,他的名字叫谢春。人长得瘦瘦的,个子不高,一付娃娃脸,人很标致和帅气,说起话来,带有浓重的广东口音。他是班里唯一的广东人。他的性格也很内向,一般不爱公开场合多说话,却很爱和人聊天。有一次,他和我聊起了他们老家的事,他说,在他们老家,男人是不干家务活的,也不下地干活,所有的活计都是女人干,男人如果在家干活就会被别人看不起,说这小子没有能耐。男人除了下南洋跑生意,就是在家呆着,所以,他们村的亲戚、老乡大部分都在南洋做生意。当时,正是“阶级斗争”时期,很多人都不愿意讲在国外有亲戚,怕有“里通外国”之嫌疑。谢春能和我讲这些,说明他把我当做知心朋友,毫不隐瞒什么,说些知心的悄悄话。谢春爱好体操锻炼身体,在单双杠上能做一些动作,有时候还能当众表演一下倒立行走,还真是那么回事。他说,在他们梅州地区,很多人都会踢足球。
我交朋友有三项原则:一是诚实老实的人我交,奸诈滑头、油腔滑调、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、耍权术弄小聪明的被称为“痞子”的人我不交。二是对我有帮助的、能使我在政治上、学习上、生活上有所进步的人我交,对我没有什么帮助,“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”的人我不交。三是和我兴趣相同,“臭味相投”的人我交,和我兴趣爱好不同的人我不交。根据上述三原则,我在班里、体育队里,文艺宣传队里都交了许多好朋友,现在想起来,这些朋友是我一生宝贵的财富。除了交友三原则之外,我有三种人是决对不交的: 第一,不孝顺父母的人不能交。你想,他连最疼爱他的父母都不孝顺,对双亲都不好,他还能对谁好,对谁是真心实意的呢。世界上就没有对父母不好只对朋友好的人。第二,小人不能交。小人欲其利。为了一点私利,他可以出卖灵魂,出卖朋友,出卖一切。当面一套,背后一套。人前是人,背后是鬼。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交朋友的。第三,酒肉朋友不可交。平时,在一起吃吃喝喝,花天酒地,朋友兄弟的称呼着,好象很是亲近,但是,一但有事情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。甚至,幸灾乐祸,吃黑钱。以上三种人我是绝对不与他们交朋友的。
16. 佛家讲“随缘”,道家讲“顺其自然”(2010.4.25.)
这就是我的大学同学,就是我大学生活的一部分。 佛家讲“随缘”,道家讲“顺其自然”,我们同学来自五湖四海,能走到一起就是一种“缘分”,“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识亲。”在大学里,我们毕竟共同度过了一段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,我想这是一生难忘的。虽然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性格,有各种各样的脾气,有各种各样的缺点,有各种各样的爱好,但我们能走到一起来,能溶入我们这个“大家庭”就是非常不容易的。 毕业以后,大家各奔了东西,在工作的岗位上,各种烦恼和生活重担压在我们身上,让我们喘不过气来。可是,每当回到学校, 每当我们大学同学在一起聚会,不管是毕业十年、十五年、二十年、二十五年、三十年的聚会,还是毕业三十五年的聚会,我们都感到非常亲切,轻松,无拘无束,高兴快乐和无比幸福。 我们好像沉侵在大学时代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的年代,无限的欢笑和祥和。
回想起来,时间就像一瞬间,转眼已经大学毕业四十年了。在这四十年生活和工作的奋斗中, 不管你事业有成还是失败,不管你是部长还是白丁,不管你是教授还是高工,不管你是一帆风顺还是犯过错摔过跤,不管你是百万富翁还是穷困潦倒,不管你家庭幸福还是有什么坎坷不幸,请把这一切都忘记吧,因为一切东西都“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”,只不过是“过眼烟云”,让我们正确的面对,一切都“顺其自然”吧。 我们拥有大学时代这样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很满足了。同学就是同学,不管怎样,不管到什么时候,不管到什么地步,我们都是同学,都是好“兄弟”。